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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冬康
台州乱弹资深作曲家、传承人,浙江省音乐家协会会员,师从音乐家周大风,台州词调和台州滩簧融合进台州乱弹的创始人。一生致力于台州乱弹事业,编写了台州乱弹二十余本大戏、三十余本小戏的音乐唱腔。其作品和个人在全国、省、市比赛中获奖无数。
已71岁高龄的朱冬康,是台州乱弹还在继续创作的两位作曲之一。几十年来,他笔耕不辍,精品迭出,奋战在为台州乱弹作曲的第一线。
下面请听
台州乱弹“非遗”传承人
朱冬康先生的口述
我与台州乱弹的情缘
01
1947年,我出生在原黄岩县桐屿乡(今属路桥区)一户普通家庭。4岁那年,母亲去世,我与父亲相依为命。
我从小喜爱音乐,擅长吹拉弹唱,甚至自己做一把二胡拉着玩。后来上学念书,我也是学校里的文艺积极分子。
1964年上半年,我即将从路桥中学毕业。那时,黄岩越剧一团和二团合并,要从全县的学校里招男演员。剧团的领导便跑到各个中学,对一些文艺苗子进行初试。轮到我们学校时,我的音乐老师把我叫去参加初试,与我一同参加的共有8人,包括我在内的3人通过了初试。
复试是一个多月后,地点在黄岩第一小学,全县参加复试的近100人。复试很严格,考生要走好几个教室,在这个教室考完踢腿,到另一个教室考演唱、道白,还要测量身高体型。
复试完又过去一个多月,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。打开一看,通知书上告知我,去黄岩乱弹剧团报到。我明明是参加黄岩越剧团的考试,为什么会被黄岩乱弹剧团录取呢?我后来才知道,原来复试当天,黄岩乱弹剧团的书记蔡启松也在现场,他看中了我,就把我招去了他们剧团。
1964年9月3日,我到黄岩乱弹剧团正式报到,成为了一名剧团演员。我每天跟着大伙练基本功,进步也快。
那时,全国剧团都只能演现代戏,没有古装戏,而现代戏的主角,要求形象高大。我个子不高,只能在戏里跑龙套,或者演一些小人物,比如《沙家浜》里的沙四龙、《南方怒火》里的小北等,我不甘心,就趁着空余时间学习司鼓,学了半年,觉得很枯燥,又转而学琴。
来自杭州歌舞团的鲍运时老师,在我们乐队拉大提琴。他手中的大提琴,是当时台州地区的第一把。我对大提琴的音色和表现力很感兴趣,决心想学,因此他拉琴时,我站在旁边看;他不用琴时,我就拿来练习,常常一练就是通宵。鲍运时同时也是台州乱弹第一位作曲老师,他谱的曲子我都会认真听、认真看。
鲍老师性格内向,很少与人交往,他也不会主动教我一些东西,但他依然是我艺术道路上的启蒙老师。
通过学拉大提琴,我能够“两条腿走路”,既是演员,又是乐手。我往往拉琴时脸上化着妆,台上需要就上台演戏,下来就回乐队拉琴,虽然忙一点,但很有乐趣。
02
到了上世纪70年代,台州要成立地区级的专业剧团,便以黄岩乱弹剧团为班底,从中挑选了23人,再向各县招生,组建成为台州地区文工团。我也转入了文工团里,主要拉大提琴,兼当演员。
1971年,我去杭州参加全省调演。通过与其他剧团演艺人员的交流,我自认在大提琴上足够应对工作,再练下去也意义不大。回来,我又有新的想法,开始有意识地把更多精力花在学习作曲上。
学习作曲那时很有难度,书店里没有作曲的专业书籍,我只能去旧书摊里淘,好不容易才找来了几本早期的书籍,如《作曲法》《和声学》《调式概论》等。我跟着书自学,按书里的题目做了大量的自修作业。一旦有机会去上海出差,我都预先带着作业跑到音乐学院找作曲系的老师,给他们看我写的曲子。有人指点,提高就快。
1973年,团里要排些小戏、折子戏,我就上手作曲,写了《军民一家》《乡村新风》《牛栏春暖》等作品。团里去部队慰问演出,就采用我写的曲子。
后来,革命样板戏被允许移植成为地方戏,在大框架不动的前提下,把音乐进行重新谱曲。我就把《杜鹃山》改编成为台州乱弹,这是我写的第一部大戏音乐,上演后也得到观众的好评,那年我才28岁。再往后,古装戏也逐渐放开,我陆续谱写了《铁流战士》《白蛇传》《状元与乞丐》《杨八姐救兄》《三姐下凡》《意中缘》等多部大戏和十多本小戏、折子戏的音乐唱腔,均为剧团常规演出的保留剧目。
1976年,著名作曲家周大风,就是《采茶舞》的作者,在省艺校办了作曲进修班,全省仅招收了9名学生,我有幸成为其中之一。周老师的教诲,够我受用一生。
1982年,台州地区文工团归椒江市管辖,又与椒江越剧团合并,更名为椒江市台州乱弹剧团。
第二年,剧团创作了第一个原创大戏——《拾儿记》。该剧是传统古装戏,由台州本土的剧作家章甫秋先生编剧,由我来担任作曲,杭州话剧团的江波执导。故事取材于黄岩民间故事,很接地气,一经演出,就引起观众的强烈反响。
我们带着这部戏参加浙江省首届戏剧节,获得了剧本、表演、音乐等多项大奖。《拾儿记》在杭州演出放在胜利剧院,当夜来观摩的,不光有省内的兄弟院团,还有来自江苏、安徽、福建等邻省的院团。我们带去的30本剧本和30本曲谱,成了他们的“抢手货”。
上海电影制片厂看了我们的戏后,当晚就向省文化厅提出,要把《拾儿记》拍成电视连续剧。但浙江省不同意,说省内的剧本,应由我省的制片厂自己拍。后来,浙江省电影制片厂就根据《拾儿记》的剧本,拍成了3集电视连续剧《竹外桃花》。
然而,《拾儿记》的轰动过后,剧团就开始每况愈下了。这其中有大环境的原因,当然也有剧团自身管理上的原因。1989年,剧团呈瘫痪状态,无限期停演了。
因为现实的困境,我在1985年调出剧团,到临海工业品公司担任副经理,主管行政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觉得有些失落——毕竟我是搞文艺出身的,在企业里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。
好在离开剧团的这些年,我的文艺活动从未间断。临海有什么排练演出,都会叫我,我也很乐意去帮忙,有几个节目也都在大赛中获奖,只是没有机会作曲。
我原本以为,这辈子都没法回到剧团了,谁曾想,命运给予了我一份巨大的馈赠。
2004年,在社会各界的呼吁下,台州市政府决定要拯救台州乱弹。2005年,台州乱弹剧团成立,从金华兰香艺校招收来的30多名学生,成为了剧团的班底。他们复排《拾儿记》《杨八姐救兄》等剧,并举办汇报演出。
我也是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些消息,打心眼里感到高兴:台州乱弹“浴火重生”了。
2007年国庆节前后,台州市、椒江区两级文化部门的领导找我谈话,要聘任我为台州乱弹剧团的副团长。不过,当时我自己办了个广告公司,抽不开身。过了半年,领导又打来电话,诚挚地邀请我去剧团。
去还是不去?我很矛盾。我的妻子、周边朋友都反对——从临海跑去椒江工作,离开了熟悉的生活圈;月薪3000元,并不高;何况我的女儿远嫁杭州,我和妻子相依为伴,我要是离开了,就要分居两地,诸多不便,令我十分矛盾。
但讲心里话,我对台州乱弹还是有感情的,在剧团的岁月,是我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。我思量再三,决定:去!
2008年3月,我来到台州乱弹剧团。从离开到重回,整整23年。
我在剧团里分管业务,主要工作还是作曲。重返后,我写的第一部大戏是《吕布与貂蝉》,前后花了20多天时间定稿,后来又写了《三请樊梨花》《连升三级》《沙家浜》等。《沙家浜》最终没有搬上舞台,但对我来说是成功的,那里面的几首曲子我挺满意。还有《昭君出塞》《小宴》《活捉三郎》《追杀香莲》《天女散花》《老村新路》等十几本折子戏都获得了成功,是团里常态化演出的保留剧目。一些剧目在全国、省、市大赛中获得大奖。谈及此事,我总会有一种成就感。
2015年,台州乱弹剧团创作原创大戏《戚继光》,由我担任唱腔设计。
戚继光是历史人物、民族英雄,因此在音乐创作上,我和音乐设计杨浩平老师达成共识:演绎民族英雄就要打造民族交响乐,全由民族乐器来演奏,同时,要展示台州乱弹的个性。
台州乱弹和绍剧、瓯剧、婺剧等,属于同源异流,它在发展过程中,吸收了台州地区的民间音乐、语言道白等,逐步形成了自己的个性。台州乱弹有好多曲牌,是其他地方戏曲没有的,这就是个性。我在创作音乐时,就尽量把这些曲牌用进去。
在此基础上,我又吸收了台州民间小调的元素,如临海道情、温岭大奏鼓、路桥莲花等,来展示台州地域音乐文化的特征。《戚继光》荣获浙江省“五个一”奖,填补了全市这一奖项的空白。
时隔三年,剧团又创作大型现代戏《我的大陈岛》。既然是现代戏,我想唱腔要生活化、口语化,能朗朗上口。音乐素材上,我以台州乱弹为主,并再次把台州滩簧、台州词调融合进台州乱弹,兼而吸收临海道情、温岭渔歌、路桥莲花等台州民间音乐的元素,通过歌剧化的艺术处理,使之既保留台州乱弹韵味,又有创新气息,更富有时代感,是传统戏剧演绎现代故事的一次成功尝试。
艺术总是在不断创新中加以完善、升华,台州乱弹的音乐也随着这两部原创大戏的上演,散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。
我去年出了一本书,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,名为《朱冬康台州乱弹音乐作品选集》,这是我个人创作的代表作。我本以为,有一本代表作足矣,但近段时间,我又有了出新书的想法。
我想把新书命名为《台州乱弹常用曲牌简析及其应用》,用文字和音乐结合的方式,对曲牌进行分析,再举实用例子进行对比,让读者明白,原来的老曲牌是这样的,经过重新谱曲后是那样的。(陈倩媛)
我希望
这本新书能对
台州乱弹年轻一辈有所帮助
也希望这些音乐能继续传承下去